说起来,我跟顾三心的孽缘,是在一年半以前,也即是我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认识一些陌生的人,开始一段陌生的大学生活。
我从小不喜欢跟别人说话,这种性格从我记事时就是如此,而据我父母大人的说,其实在刚走路时就是如此,那时家里只要来了陌生人,我要么大哭,要么自己将自己藏起来。
起初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再过两年却才发现这是一个大问题,别的小孩子见面基本上不用三分钟都能混熟,但我从来不跟他们一起。
一次两次也罢,或许是性格内向,或许是因为陌生,但每次都是这样,这问题可就大了。
父母大人这才吓了一大跳,赶忙将我送到本省最出名的一家儿童医院,即便是放在全国,这家医院也大大的有名。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
父母大人还是不放心,烦得医生都懒得再继续安慰,我实在是看不下去,足足用了十五分钟又三十九秒,以无比冷静地将检查结果一项项罗列出来,用来证明我没有任何问题,然后瞧着他们。
那年我五岁。
剩下的话我没有说,但我的意思是,你们尽管放心,但我冷静、冷淡甚至有些冷漠的反应,很明显吓了他们三个人一大跳,尤其是那个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见鬼般看着我。父母大人的眼神也满是担忧。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回去以后,父母大人又带我去了好几家医院,结果别无二致,虽然担忧,但也不得不死心,只能听之任之。我仍然搞不懂,他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现在都还记得,虽然不再求医,但他们也试图改变我的性格,经常将一个大我两岁的小女孩带到家里来,那是我爸一个老战友的女儿。
战场情谊,向来都是过命的交情,两人关系极重,两家大人经常开玩笑,问我长大了要不要娶她。
可笑,我为什么要跟一个蠢货生活在一起?
在我眼里,每次蠢货来我家都是我的灾难日,不过看在老爸的关系上,我姑且容忍了这个蠢货,直到八岁那天,两家大人开玩笑,两个男人都喝了酒,还喝高了。
人一喝高,就容易冲动,不过只要不惹我,我是不管他们喝多少的。
很不幸的是,这次我无辜躺枪。
喝高了两个男人竟又老事重谈,并且是越谈越离谱,谈到最后,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完全无视当事人的感受,直接给我和那蠢货定下了娃娃亲。
我书架上摆了一系列的俾麦斯号巡洋舰、斯佩尔伯爵号战列舰模型,也在这时,那蠢货脆生生说:“好漂亮,弟弟好厉害,让姐姐玩玩儿好不好?”
玩?
你这蠢货连巡洋舰、战列舰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并且,我向来认为按照年龄来区分大小,是一件其蠢无比的蠢事,排资论辈更是蠢不可及。
咔嚓。
足足花了我一天一夜又半个小时才组装完成的俾麦斯号巡洋舰摔得四分五裂。
我已不能再忍,以前是顾忌老爸与威叔的战友情谊,不过他们刚才完全无视我这个当事人的存在,已经完全激怒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蠢货大急。
“滚。”
我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以一种不含任何感情,却又好像包含了所有负面感情的表情,冷漠而又冷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