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崔浩正在城外的道观静室打坐,一个小道士推门进来禀报:“师祖,皇帝御驾驾临,门下省的官员过来通知让师祖快快下山去迎接!”
寇谦之心中一惊,皇帝怎么突然驾临,事先没有半点风声?他想不出原因,喃喃自语:“难怪今早起来就心绪不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走,随我下山去迎接御驾!”
等寇谦之带着大批道士赶到山下时,皇帝的卫队已经在山下道路两侧站岗,每隔数丈就有一个手腰间悬挂兵器的甲士,卫队中的每一个甲士都手持旌旗,长长的两条队伍,旌旗林立,好不威武。
离得远远的,就听到了鼓乐之声,不久就看见御驾队伍远处走来,前面十几排是太监们举着“肃静”和“回避”的牌子,其后是一些宫女提着花篮,再往后就是赵俊生的御驾马车,两侧是龙卫军骑兵护卫。
御驾马车在山脚停了下来,寇谦之立即带着徒子徒孙们上前来请安。
“臣寇谦之拜见陛下,陛下大驾观临,鄙道观蓬荜生辉!”
赵俊生一身龙袍从御辇上下来走到寇谦之面前,抬手道:“国师年事已高,不必多礼,起来吧!”
“老臣多谢陛下体恤!”寇谦之说完带着徒子徒孙们爬起来。
赵俊生说:“你这道观自从修成朕还没有来过,恰巧今日有空,又想起此事,所以过来看看。国师陪朕上山去道观游玩一番吧!”
“老臣荣幸之至,也是鄙道观所有道士的荣耀,陛下请!”
赵俊生点点头,迈步想山上走去。
尽管时间上有些紧张,可寇谦之还是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在上山的石阶上铺上了红地毯,皇帝卫队在赵俊生上山之前又在上山的石阶两侧站岗负责警戒护卫,一直排到山上道观各处。
赵俊生在寇谦之的陪同下先后参观了三清殿、天王殿等殿。
“国师,你这道观内有多少道人?”赵俊生一边走一边问。
“回陛下,一共一百二十人!”
“朝廷调拨钱粮和百姓的香火钱够用吗?”赵俊生问。
寇谦之回答:“够用的!”
“够用吗?可朕怎么听说你的徒子徒孙们在外面招摇撞骗、欺男霸女呢?是不是你这个祖师爷不给他们饭吃?不给他们娶妻?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去外面做这些恶事?”
寇谦之连忙下拜:“竟然有此事?老臣一定严查,若真有此事,老臣一定把他们扭送官府治罪!”
“你这个道观的人还是太多了,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就不会有这么多肮脏事了!”
“陛下说的极是,臣早年收的徒子徒孙没有考察心性,品行上良莠不齐,臣会尽快清理门户!”
赵俊生走到一处修着护栏的悬崖边向远方眺望,站在这里可以把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你那些徒子徒孙们所犯的事情倒也不大,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崔浩就不同了。对了,几天前皇后向朕求情不要杀崔浩,你觉得崔浩该不该死?”
寇谦之打着稽首:“老臣信奉道法自然,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人亦不例外,也许这就是崔浩命里注定的结局,谁也改变不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赵俊生心里不由吐槽,这老道还真是油滑,他问:“不知国师命中注定的结局是什么?国师经常给别人算命,不会不给自己算命吧?”
“老臣今年八十有三,近日,老臣心血来潮算了一卦,算出自己的大限不久将至,恐怕以后不能侍奉陛下了!”
赵俊生一愣,扭头看着寇谦之:“国师,在朕面前可不能戏言!”
“老臣所说属实,不敢欺君!老臣只怕过不了今年了!老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应允!”寇谦之说完下拜。
赵俊生抬手:“你起来再说!”
“是!”寇谦之再爬起来,说道:“老臣所收的所有徒弟当中也只有东方辰最有本事,老臣死后,希望能让东方辰继承衣钵,主持道观大小事务!”
赵俊生明白寇谦之的顾虑,他还在世时,他和东方辰师徒一个为国师,一个为宰相,但这二人从来没有私下往来,而且都是恪守本份,他们二人本身又有大功劳,所以赵俊生也不猜忌他们师徒。
但是如果寇谦之死了,朝廷要再册封国师的话,情况就不同了,赵俊生不会再容得下道观子弟同时占据宰相和国师之位。
寇谦之这个请求是给道观找台阶下,如果让东方辰继承他的衣钵主持道观大小事务,那么东方辰的宰相就不能做了,赵俊生为了补偿就只能册封东方辰为国师,这样一来无论是对东方辰还是对道观都是有好处的。
赵俊生说:“由谁来继承你的衣钵、并主持道观的大小事务,这事只能由你自己决定,朕还是不干预的好!”
“多谢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