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曜看了看慕容琚,问道:“阿爷还在担心那事?”
慕容琚苦笑:“不担心是假的,为父这次可是把整个军方都得罪了狠了!”
慕容白曜沉默了一下,开导父亲说:“河北河南两地白骨累累、数百万灾民处在饥寒交迫之中,遍地哀嚎,此时若是长安大肆庆祝、一片欢腾,一旦被有些人伺机挑拨,很可能会引发灾民不忿,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叛乱,父亲建议上官们不举办庆典是明智之举!阿爷不必担心,陛下是圣明之君,必不会因为此时降罪阿爷的!”
慕容琚摇头叹息:“儿啊,为父倒不担心自己,为父已经大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为父是为你们兄弟二人的前途担忧啊,如今为父得罪了军方上下一大片人,今后你在军中只怕是举步维艰了!”
“阿爷不必为儿子担心,只要有机会出战,凭儿臣的本事,要挣得战功不难!”
父子俩正在说话,小儿子慕容如意跑进来叫道:“阿爷,宫里来人,有太监,还有禁军甲士!”
慕容琚父子二人听得脸色大变,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慕容琚定了定神对兄弟俩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兄弟二人随为父去接旨吧!”
说罢,慕容琚带着两个儿子走出堂屋迎接中使。
来到院子中间,三个太监带着一伍禁军甲士走了进来。
“尚书右丞慕容琚接旨!”
慕容琚带着两个儿子跪下。
领队太监高声道:“陛下口谕,宣慕容琚即刻进宫觐见!”
跪在地上的三人都是一愣,慕容琚回过神来立即答应:“臣遵旨!”
在前往皇宫的途中,慕容琚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他只是一个小校的尚书右丞,平日里连见到皇帝的机会都极少,更别说被宣召去面圣了,皇帝到底是何意?
等到了勤政殿门外,他心里仍然是七上八下的,等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被宣进殿内。
走进殿内,慕容琚发现大殿里站着几个朝廷大佬,都是宰相身份的重臣,他心里在这一刻闪过了许多念头和想法。
“臣尚书右丞慕容琚参见陛下!”慕容琚高呼一声后跪了下去,他的官职太小,又是第一次被宣诏觐见,他得以正式的礼仪朝见皇帝。
赵俊生此时正在看一封卷宗档案,这是慕容琚的档案卷宗,上面记载而来他的出身、生平履历、家庭情况、人际关系、为官官声、政绩、政见观点等等。
赵俊生看完卷宗档案,抬头看了看还跪伏在地上的慕容琚,问道:“朕听闻是你建议众臣不举行北征将士的凯旋入城庆典?”
“是的,陛下!”
“当时你为何会想要建议重臣不举行庆典?”
慕容琚回答说:“回陛下,臣以为当时爆发了重大灾情,造成了几十万灾民无家可归、一百多万灾民受灾,实在不宜举行庆典活动,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在灾民之中煽风点火,很可能会引发灾民的不满、甚至更严重的后果!我朝因为这次灾情已经损失惨重了,若是再出大事,动摇国本都不是不可能的!”
赵俊生合上卷宗,起身从御案后走出来,“你应当知道此举会引起北征将士们的强烈不满,将士们真要闹起来,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右丞,只怕还承受不起他们的怒火,就算是朕也不一定能顶得住压力,你难道不害怕吗?”
慕容琚老实回答:“陛下,臣当时没想那么多!”
赵俊生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一个当时没想那么多!朝廷就需要你这样不计个人得失、只要认准是真理就要有冒着掉脑袋的胆量拼死力谏的人,平身吧!”
“谢陛下!”慕容琚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赵俊生走到慕容琚旁边,问道:“你对于河内段黄河堤坝决堤之事是怎么看的?它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堤坝不够坚固、不够高、河底泥沙没有及时清理而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