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生眼睛瞳孔一缩:“敖仓可是大型战备粮仓,朕就算一直呆在长安也知道敖仓的储备粮可以供十万大军吃两年,你现在告诉朕敖仓空了,粮食呢,去哪儿了?”
崔延泽连忙道:“陛下息怒,敖仓因为管理不善,陈年旧粮时常发霉烂掉,就连老鼠都不吃,这次灾情发生之后,臣就下令打开敖仓赈济灾民,哪知道开仓之后才发现储存在敖仓的粮食已经烂掉了七成,只剩下三成可食用,消息传开之后百姓们愤怒难平,臣为了稳住灾民们,只好下令斩了看守敖仓的郡兵营头。从七月灾情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支撑到现在,储备粮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陛下到来之前臣等急得夜不能寐,若是灾民们继续滞留下去,又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应,臣等担心会出大事啊!”
赵俊生没有出声,脸上很平静,但杀心渐起。
大军行进过程中,骑在马背上的赵俊生看见远处一大片营帐,连绵十几里,营地里无数人头涌动。
随着队伍距离灾民营地越来越近,营地内的灾民们都纷纷走了出来。
随军护卫的神武军在大将白劲光的指挥下控制了周围几个小山包,以什、牙为单位在四周进行警戒。
有开路的官员大叫一声:“皇帝陛下驾到———”
分散开来的兵将们一声声传下去,整个营地都传遍了皇帝驾临的消息。
灾民们呈麦浪倒下一般依次跪了下去。
灾民人数太多了,地上到处都是稀泥、四处传来骚臭味、生活垃圾随处可见。
赵俊生勒马停下,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把马交给身侧的侍卫,高喊一声:“所有人平身!”
一个太监大叫:“陛下有旨,起——”
灾民们有些不可置信,皇帝竟然叫他们起身?他们怀着疑惑心情,带着惊异的面容慢慢爬了起来,附近的灾民们能清楚的看见皇帝的脸。
赵俊生迈开脚步踩着泥泞走到一个年老的灾民面前,老灾民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浑身发抖。
赵俊生伸手去搀扶,却被太守崔延泽拦住:“陛下不可!陛下是九五之尊,此人只是一个低贱的老农······”
赵俊生伸手扒开崔延泽,笑道:“崔太守言重了,这是朕的子民,是老农却不低贱,只要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劳作养活自己的人就不低贱,只有奴隶才低贱!历朝历代以来,天下人尊卑分四等,分别是士农工商,他这个老农的身份比工匠和商人都要高呢!”
崔延泽讪讪一笑,退后一步拱手躬身道:“陛下所言甚是,臣受教了!”
赵俊生伸手去把老农搀扶起来,见此人满脸皱纹如枯树老皮,年龄只怕有五六十岁,问道:“老人家今年高寿了?”
老农诚惶诚恐道:“不敢当陛下如此称呼,草民今年四十有八!”
赵俊生别提有多尴尬了,这老头却只比他几岁,看上去竟然能做他的老父亲了。
“你是一个人,还是全家都在这里?”
老头回答说:“小老儿一家五口都在这里,家里遭灾了,粮食全部被大水冲走,养的牲畜也全部淹死了,房屋也被大水冲倒,只能背井离乡!”
“来这儿多久了?”
“是刚遭灾就来了,四个月了吧!”
赵俊生问道:“官府每天给你们多少吃食?吃几顿呢?能吃饱吗?”
“陛下说笑了,咱们是灾民,官府怎么可能让灾民吃饱呢?每天吃早晚两顿,每顿一个馒头和一碗稀粥!”
太守崔延泽等人很是尴尬,他们没想到赵俊生会直接跟灾民接触并询问相关赈灾情况,他们也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什么都敢说,这下所有的事情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
赵俊生脸色一僵,又问:“现在天气转凉了,你们出逃的时候待了御寒衣物吗?”
老农一脸的黯然道:“当时只顾着逃命了,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等到想到要带一些衣物的时候,房子早就被大水冲垮了!”
赵俊生扭头看向周围其他灾民,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菜色,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几个月都不曾梳洗的样子。
赵俊生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兵士们早已在前面站岗,隔开一条通道,赵俊生沿着通道一路跟灾民们闲聊,询问他们这几个月的生活情况,官府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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