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上阡陌沟壑纵横,篱笆栅栏林立,一个个箭楼竖立在堑壕的两侧,壕沟、篱笆栅栏后方和箭楼上站满了宋军兵士。
一个望楼上,宋军哨兵向远处张望,发现从乾军队伍中跑过来几个骑兵,立即敲锣大喊“乾军来人了!”
一个乾军校尉带着四个骑兵举着旗帜来到了高地下方,高地上留驻的两千刘宋军都紧张的看着他们。
乾军校尉勒马停下,抬头向高地上看去,放开嗓门大喊“上面的瓜娃子听着,谁是主事人,出来答话!”
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军官看了看下方乾军校尉,转身爬上一座箭楼,他高声道“参军陈宪统领诸将士在此,尔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守在这里的两千宋军被参军陈宪的话引得轰然大笑,一个个神色间轻松不少,纷纷起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乾军小校起得咬了咬牙,大声道“我乃平南将军麾下小校夏牧,今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劝告陈将军,蜀地已有大半落入我军之手,而贵国援军迟迟不到,巴蜀被我军掌握已成定局,无论尔等如何挣扎皆无法扭转败局,以尔等之力对抗我大军天威无异于是蚍蜉撼大树!”
“我家将军让小校转告陈参军及麾下将士,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尔等上下投诚于我军,无论官还是兵皆可免罪,还都在原军职上晋升一级,至于陈参军,可任巴郡太守,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这些被留下来阻挡乾军的宋军兵将们本就不愿意,因为谁都知道留下来断后是死路一条,没有生还的可能,当乾军小校说出让他们投降的条件之后,大部分宋军兵将都有些意动。
如果可以不死,谁愿意去死?
至少这里绝大部分宋军将士的脑子还算正常!
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从宋军阵地上传开“哈哈哈······”
高地下的乾军小校听见这放肆的笑声顿时恼羞成怒,大叫“陈参军因何发笑?难不成嫌我家将军给的条件不够丰厚?”
陈宪笑出了眼泪,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义正言辞的高声怒斥道“区区一个官升一级录用就可以让我等放下兵器投降?我陈宪及诸将士的忠节未免也太低廉了!”
“尔等是乾军,我等是宋军,双方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互相征伐无可厚非,但尔等竟然妄想劝降我等,实在太过可笑!我陈宪及诸将士虽粗鄙不堪,却也是拿了朝廷俸禄和军饷的,虽不懂礼,却也知廉耻,我等从来不知背叛,只知忠义!我等生在大宋,死也要死在大宋!投降换来的也许是得以活命,但那只是苟活,屈辱的卑躬屈膝,活得像一条狗一样,我陈宪不要做敌人的狗!纵然要死,我等也要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原本因看见了活命希望的宋军先前都有些意动,想要投降,可听了陈宪这番话,一个个羞愧欲死,他们心中的血性被陈宪唤醒了。
“宁站着死,不跪着生!”宋军将士们举着兵器大吼起来。
“将士们、袍泽们,拿起你们的刀枪和弓箭,跟我钉死在这里,为大军主力撤走赢取足够的时间!我们可能会死,但我们即便要死,也要死个千古留名!”
宋军将士们一个个热血沸腾,整齐的吼叫声从高地上传遍四方“杀、杀、杀······”
远处,乾军阵前,赵俊生听见了这声音,忍不住动容道“好一个要死也死个千古留名!”
旁边杨烈也颇为震动“陛下,这个叫陈宪的人还有几分气概,能说出这番华的人绝不是平庸之辈,他方才这番话就让原本毫无抵抗信心的宋军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士气陡然飙升到了顶点,可他竟然只是一个参军,宋国朝廷上下难道都瞎了狗眼么?”
赵俊生一愣,“你说他叫什么来着?”
“陈宪啊,他刚才自己不是说了么?怎么了,陛下?”
难道这个陈宪就是原来历史上在悬瓠城以一千守军抵挡太武帝拓跋焘十万大军猛攻四十二天的右行军参军陈宪?
以陈宪在原来历史上的战绩可谓是一战成名,但他出现在史书上也就仅仅只有这么一笔,此后的史书记载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也没有写他的结局,按理说像陈宪这样的人就凭那一战的战绩就足可以名扬天下,可实际上他很快就沉寂得失去了任何消息,在后世也没有什么名气,这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哦,没什么,这个陈宪的确不一般,朕很欣赏他,只是听他刚才的语气和态度,只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降的,可惜了啊!”
有些人把岳武穆的死归之于他自己的愚忠,可岳武穆若不奉诏、不班师,而是扯起造反或是拥兵自重,那他就不是岳武穆了,顶多只是一个鲜有败绩的名将,但他置生死于度外,正因为他的愚忠才会被历代推崇和敬仰,后世之人才会尊称他一声岳爷爷!论精忠报国者,试问历代谁能超过他?
杨烈点点头,问道“陛下,接下来是先拔出这颗钉子,还是······”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说道“留下一个千人队在附近牵制陈宪和他麾下的两千宋军!其他人随朕去追击李单的主力!”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