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是最后得到消息的将军,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比其他任何一个官员和将军受到的打击都要大。
他从前一直只是一个小军官,是刘瑀提拔他一举成为一个能统领数千人的军主,军主这个军职不论是在宋国,还是在乾国都是最高常设军事编制的将官,相当于一个军长,再往上就是临时设立督将了。
因此,陈宪对于刘瑀是很感激的,可这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却突然去世了,这表明他失去了靠山,他还指望能在刘瑀的手下干一番事宜,至少先把这成都城守住再说,没想到······
陈宪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可怎么办?
很快,陈宪恢复了理智,他想到刘瑀的死让整个成都城失去了主事人,可以说现在成都城是群龙无首,成都城到底要何去何从?
这个时候,陈宪瞬间想到兵权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掌握了兵权才能拥有话语权,他立即下令封锁营门,没有了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营,也不许无关人等进入军营内,任何想要出去和进入营地的人都必须经过他的首肯,强闯营门者一律格杀勿论。
随后他又立即下令把军中将吏召集到自己大帐中议事。
“这么急着把诸位叫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向诸位通报,本将刚刚收到消息,刺史刘公因病暴毙!”
“什么?”众将吏一个个大惊,纷纷变色。
刘瑀的死影响太大了,若是在平时也就罢了,军政事务有佐官暂代,只要把消息上报给朝廷,朝廷很快就会有新的任命下来,可这个时候城外乾军虎视眈眈,就算能把消息传出去也于事无补,乾军也很快得到消息,一旦消息被乾军得知,他么只怕会趁着城中群龙无首陷入指挥混乱时发动攻城。
黄幢将站出来道:“将军,事情太过突然了,消息一旦传来,只怕军心不稳!而且刘使君的死让成都城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若没有一个人出来统筹全局,城内很快就会陷入大混乱,乾军若是得到消息······形势堪忧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
陈宪点头:“没错,但是我们初来乍到,暂时还管不了别人,我们先管好我们自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军内部必须统一想法,内部不能出现分歧,诸位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将吏们有些疑惑。
向幢将问:“不知将军指的是什么?”
陈宪沉声道:“是与城共存亡留下一世英名,还是投降乾军苟活世间?”
这个选择太过艰难了,两个极端,要么壮烈的死,要么耻辱的活!
可这些将吏们多数并不想选,他们都是打算尽可能坚守下去,直到守不住为止,那时再考虑投降,至少他们曾经尽职尽责,对得起自己拿的那份俸禄和自己良心,没有谁规定他们必须战死,任何一个皇帝、任何一个王朝都不敢对军队做出这样的规定。
死战到底、与城共存亡只是某些将军向外界表达自己的决心和意志,这样的人也的确深受最高统治者的青睐和世人的赞颂。
陈宪看了看众人的神色,起身走到大帐中间,他目光一扫众人,“诸君,我大宋与乾国的所有战事中,从来就没有一场打胜过,以至于到现在,我们的兵将一看见乾军就害怕,一接战就崩溃,我们的兵将对乾军畏之如虎!”
“我们这还是一支军队吗?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自己的国土上对百姓们作威作福,面对敌军却怂了?都只能在家里横吗?这样的军队又有何用?”
众人羞愧难当!
陈宪继续道:“我今年已经三十九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了,你们当中有比我年纪大的,就算比我小也小不了几岁的,如果我们再不有所作为,我们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今天我们若是向乾军投降,以后我们的儿子、孙子问我们身为大宋将军为何要投降敌军的时候,我们如何面对他们?难道我们骨子里就一点点血性都没有了吗?难道我们就只配永远做战败者吗?我不是蜀人,你们都是蜀人,我就不明白了,难道蜀人当中就没有一个真正不怕死的勇士?”
“只要蜀人还没有死绝,我们就决不能让乾军在我们的土地上猖狂,否则我们就对不起后世子孙,我们就是罪人!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我们不能让乾军瞧不起我们,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方!”
众人被赵俊生说得脸色涨得通红,黄幢将抱拳大声道:“末将浑浑噩噩苟活了三十余年,今听将军之言才幡然醒悟,末将愿与将军一道死守到底,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乾军就休想跨过城墙一步!”
向幢将也涨红着连抱拳说:“末将誓死追随将军,与乾军血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