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挺疑惑道:“你不是被派往西域公干了吗?”
王坦之叹道:“殿下真以为陛下派王某去西域公干是他真实的目的?”
“你这是何意?说清楚一点!”
“去西域建立候官司分部根本用不着王某这个候官司司正亲自前往,随便派一个主事就足够了,当时王某就觉得奇怪,但圣命难违,王某只能从命!”
“但王某在出发之前越想越不对劲,于是留下心腹在候官司暗中盯着,若是有事发生,让他迅速传讯给我知晓,岂知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才走到天水附近就听说司丞贾越调查陛下让王某曾经调查过的卷宗,而且还拿出了陛下的御赐金牌,很明显陛下已经不信任在王某了!”
赵挺皱起了眉头:“父皇才从江夏城回来不久,不应该对你产生怀疑才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引起了他的怀疑?”
王坦之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陛下的耳目遍布天下,就算是候官司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陛下直接安插的眼线,王某的某些行为很可能引起陛下的怀疑!”
“还有一事,王某离开之后,陛下派贾越重新查了一遍相关卷宗,王某在离开之前曾经对殿下的卷宗做了一些手脚,因为上面有王某与陛下接触的记载,如果贾越查了殿下的卷宗,只怕会发现问题,王某很可能会引贾越的怀疑,如果贾越把此事禀报给陛下,陛下对王某的疑心会更大!”
赵挺有些气急:“你这事做得太鲁莽了,就算你做了手脚,别人就发现不了吗?你还不如把所有的卷宗全部烧毁岂不更好?”
王坦之道:“王某也是没有办法啊,心里总是有着一丝侥幸心理,毕竟天字号档案馆只有我能进去,若是有没有陛下的旨意,其他人是不能去调阅卷宗的!还有殿下说不如把所有卷宗全部烧了,您说得倒是轻松,那天字号档案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和进入的,烧了档案卷,殿下就以为王某能安然无恙吗?就算是另外的人干的,我这个司正也同样会被追究责任,候官司事关朝廷安危,非同小可,陛下岂会轻易把事情揭过去?”
赵挺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你此次去而复返是······”
王坦之道:“候官司的事情外人难以窥探一二,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候官司内部的情形如何,我在候官司内还有一些亲信和心腹,找他们打听一下详细情形应该是很容易的,如果我无法在候官司立足,也希望能够暗中笼络一部分人继续为殿下效力,以后候官司有任何动作,或者陛下有什么特殊的旨意,我都能及时收到消息,可以为殿下的决策提供参考!”
赵挺思索一二,答应:“好,你先暂时在本王府上住下来!来人,去准备一间上房!”
“诺!”
入夜,长安城内家家户户就开始放起了爆竹,今夜是除夕,是一年最后的一天,也是整个春节假期最为热闹的时期之一。
大乾朝廷所有衙门都已经休沐了,出了当值的官吏,所有人都回家过年,候官司也许是最迟放假的衙门。
候官司并州部主事崔仁一脸疲倦的推开家门,转身关上大门,隔壁邻居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过年了!”崔仁喃喃自语,摇了摇头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过庭院走向前堂。
候官司的福利很好,作为并州部主事,这是衙门里分给他的宅院。
进了房屋,崔仁反手把门关了,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扒下套筒吹了吹,火折子传出微弱的光亮,他接着微弱的光亮走到桌边点亮了油灯。
墙边有一个火盆,他在先提起竹篓往火盆里倒了一些木炭,然后又在木炭上倒上了一些灯油,用草纸点燃后引燃了灯油。
随着火盆的木炭开始燃烧,屋里变得暖和起来,也变得更光亮。
肚子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咕噜咕噜直叫唤,崔仁起身准备去厨房做一顿好吃的,再喝几两好酒,让自己过一个好年,不管发生什么事,这日子总是要过的。
这时崔仁突然停止了动作,一个身影端坐在桌边凳子上,他缓缓转过头,却发现坐在凳子上的人竟然是王坦之。
崔仁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司、司正······你怎么······”
王坦之笑道:“是不是感觉很意外本官已经前往西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家里?”
崔仁见王坦之竟然还笑得出来,他脑子里一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心里也是矛盾之极,就在今天早上,候官司司丞贾越召集所有主事以上官员宣布了皇帝的旨意,因王坦之欺君罔上,革除其及随行人员一切官职,由贾越代理司正职务,候官司上下全力缉拿王坦之一行人,若遭遇顽抗,一律格杀,死活不论。
为了尽快找到王坦之及随行人员的下落,贾越甚至动用了颁布了重大悬赏,发现王坦之一行人踪迹并报告的,重赏一百贯(相当于十万块);捕获王坦之者,重赏三百贯,带队官员官升一级。
此时若是先想办法稳住王坦之,然后再找借口溜出去报信,一百贯就入袋了!想办法把王坦之灌醉或迷倒,再捆起来,四百贯外加官升一级,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