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沉吟道:“说起来证因也甚是奇怪。七将军年纪不大,但看这棋路,心力却全然不像少年人。”
那少年愣了一下,丢了手中棋子道:“我知道了。罢了,罢了……”一抬头望见林翎,目询童子,童子忙道:“这位便是林翎林公子。”
林翎尚未施礼,那和尚已经站起来,施礼道:“既然七将军有客人到,证因先告辞了。”
杨应麒点头道:“和尚慢走,应麒不送了。”
林翎听了两人的对答后心里终于确定这个少年就是七将军,忽而想起黄旌曾和他说过这位七将军很年轻,当时还以为再年轻至少也要二三十岁,哪知竟是二十也不到!原来黄旌说了许多“七将军”的言语,偏偏忘了交代杨应麒具体的年纪!林翎虽然在坊间听说这个七将军年纪轻,却也没想到他会小到这个地步。
和尚出门以后,杨应麒换上一副脸孔,扫了林翎一眼,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藏起,冷冷道:“你就是林翎?哼!脸长得还像斯文人,怎么胆子却比豹子还大!哄抬物价,扰乱民生,你可知罪?”
林翎却没被吓倒,微笑道:“林翎北来,也读过黄家所宣传的《津门律法禁令》。请问七将军,林翎却是犯了哪一条法禁?还是说津门另有律法?”
杨应麒道:“便是你读的这册律法中也有平抑粮价之法:凡在荒年、瘟疫、战乱或粮米短缺时,粮价不得高于时价三成以上。如犯法者,公家有权以时价强购此商家所有存粮。且犯法之人要视情节轻重处以金钱、流配之罚。”
林翎问道:“那请问七将军,林翎到来之前,津门大米的时价是多少?”
杨应麒不由得语塞,复州不产米,东北虽然有产米处,但那是极为珍贵的“温水田”,所产稻米大部分都流向会宁、辽京的皇亲贵戚处。真正运大宗稻米进入津门的,林氏却是第一家。之前市面没有大米,哪里来的米价?
林翎道:“这本《津门律法禁令》第一章便道:先有法,后有罪,法不回溯,罪不妄罚。不过听说这本法令是出自七将军之手,既然七将军能立,便也能改!如果七将军真要变着法子处罚林翎,那林翎也无计可施。”
杨应麒斥道:“胡说八道!自己定下的规章,谁都改得,就是自己改不得。否则以后何以取信于人。”
林翎紧跟着道:“林翎于法无罪,于理有过。若七将军真要见罚,林某甘愿承受。”
杨应麒哈哈一笑,示意童子出去,对林翎道:“你这家伙!是算定我不会为难你么?”
林翎道:“我做的,其实正是七将军希望我做的事情。既然如此,七将军为何还要为难我?”
杨应麒嘿了一声说道:“我要你做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林翎道:“黄旅黄旌并非心胸广大之辈,这次津门有如此好机会,他不排挤我林家也就算了,竟然还主动邀我们北来。林翎虽然年轻,但既不瞎也不傻,自然猜到这并非他的本心。若这不是他的本心,那指使他的又会是谁呢?如果林翎猜得不错的话,真正要我们林家北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七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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