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秋生去外地拍戏差不多的时间,文涛与父母也赶往家乡,他的爷爷死了。与他爷爷相依为命却早已痴呆的奶奶得知老伴死后,立即变得清醒,但第二天就跟着老伴去了。
文涛的爷爷奶奶年龄并不老,他爷爷才六十出头,奶奶却只有五十多岁,原因是以前的人十几岁就结婚。按照文涛他们家乡的风俗,人过六十去世算白喜事,是要大操大办的。
两个老人前后脚去世,一个刚过六十,一个五十多。这个丧事就喜不喜悲不悲的,加上他们家穷,这个丧事也就办得马虎。
没过头七,第三天头上就破土安葬。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识。文涛的爷爷奶奶入土很简单,就他们家的几个人,加上村里两个好心人,连大人加小孩才十来个。
安葬好爷爷奶奶后,文涛一家回头,还没走上两百米路程,突然就冲出一伙人。这伙人大约有三十多个,全是青壮年,举着砍刀、扁担、锄头、钉钯等等,嘴里喊着:“打!打!打死狗日姓文的,打——”
不用说,这些人是前进村蔡家的。蔡解放的破产、坐牢,就是拜文涛所赐,他们今天就是要打文涛,不打死也要打残,以报蔡家破产之仇。
文涛年轻,人又机灵,一见情况不对立即就跑。蔡家人立即就追:“往哪儿跑,打得就是你!”
文涛跑得好,带走了蔡家大部分人。否则他家老的老小的小,恐怕都要挨打。但是还有两人追着文爸打,子不教父之过,不打你打谁?
文爸也赶紧跑,这两人就追。文爸没儿子沉着,慌里慌张的一下掉入旁边的一个水库。
所谓水库其实并不大,只管附近几个乡镇用的。这个季节,水库里没多少水。加上水库放水腾库,以迎接雨季,所以就暴露出一部分库底。文爸从陡峭的堤岸摔倒并滚入库底,立即就头破血流昏迷过去。
如果追的两个人立即施救,文爸一定会活过来。如果那些追文涛的三十多人停止追赶,让他回来救老爸,文爸也不会死。
可是这两人还下到库底,指着文爸骂了一阵,然后又一人踢了文爸几脚。而追赶文涛的那些人,紧紧追着他不放。
文爸死了。村人将他抬着去镇医院,半路上就死了。他的血已流尽,即使是大城市的三甲医院也无力回天。
镇派出所根本不管。对文涛的报案,派出所的人当即就回答,你爸是自己摔死的能找谁了?什么,你爸是因为别人追才摔的?可是追人不犯法啊,又不是他们推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文涛投告无门,含着泪埋葬了父亲。当晚,文涛喝了两大碗酒,然后对妈妈说:“妈,今后你就待在八方公司,那儿没人欺负你。在城市你还不算中年人,遇到好人就改嫁吧。”话说完,文涛抄起一把菜刀就出了门,任妈想拉都来不及。
文涛仗着酒劲一口气跑到前进村。蔡老爷子坐在自家的堂屋正中,见到文涛就呵呵笑着说:“等你多时了。呵呵,就知道你要来。好!有血性。”说完一挥手,喝道:“抓起来!先打一顿再送派出所。”
文涛眼睛充血,拼命地挥舞着菜刀杀开一条血路逃了出来。他本就知道,在这一小片土地上根本不是蔡家的对手。他是抱着必死决心来的,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可是,蔡家人多势众,他一个都拼不了。
文涛不是一根筋的人,一个都拼不了,那么这个死就不够本,非常不值。
文涛飞快地往家跑。他要带着妈妈远走高飞,暂时离开这片屈辱之地。凭自己现在的能耐,与农村土皇帝斗还差得太远。先逃离,如何报仇,以后再说。
文涛想到了孙不武,想到了张秋生。于是带着妈妈来找他们,如果他们不帮忙,或者爱莫能助,那也只有隐名埋姓先躲个十年八年,以后再图报仇之事。
李满屯与孙不武听了文涛的诉说,气得一跳八丈高,立即就要去将那姓蔡的老忘八给杀了。
张秋生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去前进时有谁知道?哦,除了你妈没人知道。那么,你逃出石桥村时又有谁知道?比如你大伯,他知道不知道?哦,你没打任何人招呼,全村都没人知道。很好。那么,菜刀呢,你扔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