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警察努力使自己躺得舒服一点,然后仰着头准备做艰苦的耐心的思想工作:“同志,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魔鬼!有什么事,好好与我们说,我们会——”
这个警察的话没说完就惊奇地发现,居高临下站着的六个人都流下了眼泪。思想工作这么有效果?我才说半句吔,就将他们都打动了?看来,我也有当政委的潜质嘛。
年纪较大的警察正暗自欣喜,这六个人突然齐齐跪下,泗泪滂沱地趴在地上哭喊着:“警察大哥,大叔,爷爷!我错了,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三个警察爬起来,相互望望,都不明白这闹得是哪一出。一个年轻的警察歪着脖子喊道:“起来,起来!别胡说八道。凭你们这样,党和人民与你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够不着,谈不上对得起还是对不起。”
三个警察六条腿,刚好被这六个傻货一人一条地抱住。这六个人个个都是满脸的鼻涕眼泪,个个都是哭着喊着:“警察爷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警察祖宗,你干脆嘣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简直莫明其妙。精神病院的围墙倒了,一下子跑出这么多病人?不管怎样,这些人必须带回去处理。老是在这儿不是个事,影响太坏,也阻塞交通。
年纪较大的警察打开对讲机说明情况,请求支援。同时要求派救护车,老板、服务员、厨师都受了伤需要医治。
旁边车内的四个人一点都不关心酒馆里发生的事。他们正热心地探讨着乱神诀的精微奥义,交流着施用方法。
李满屯突然问道:“哎,李小曼,你说这第一招取什么名好?”这三招揽括了乱神诀的大多数门道。第二招叫电闪雷鸣,第三招叫悔恨之泪都没什么异议。唯独对第一招,四个人有四种意见。
李满屯取名叫微风起于青萍之末。其他三人立即鄙视,靠,哪有法术起这么长名的?而且没头没脑,让人不知所云。
李满屯不这样认为,他说:“那老张呢?他的巴巴拉库兹,不也是长名么?发射吧—铜锤阳诺亢、沉默吧—瘪食阳诺萎、屁炸流星锤等等不都是长名么?”
切,凭你这样还想与老张比?另外三人更加地鄙视。老张取的名虽然长,但都是既有其名又有其实。比如那个巴巴拉库兹,确实是让人将巴巴拉裤子里。铜锤系列就不说了。屁炸流星锤,确实是要人放屁。你呢?这个微风起于青萍之末是什么意思?
这是宋玉《风赋》里的一个句子。意思是风刚起的时候只是在浮萍之上轻轻地飞舞,然后再越来越猛烈。李满屯取的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一般人会莫明其妙。
韩冠阳给这法术取名为“鬼子来了”。靠,你这是自己骂自己呢。另外三人不予理睬。华寒舟取的名是“我来也”,大家不置可否。
孙不武取的名叫做“轻轻的,我来了”。我靠,老孙哇,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资啊?你还不如取名叫“再别康桥”得了。
四人一个不服一个,这一招就始终没定名。各人有各人的叫法,谁使的就叫什么。刚才是李满屯施用这个法术,所以就叫微风起于青萍之末。
现在李、孙二人都问李小曼应该叫什么名。李小曼想都不想地说:“我看就叫序曲--轻柔的慢板,然后就是作品第一号、第二号、第三号。以后再要琢磨出其它明堂呢,就叫第四号、第五号,以此类推。每一号后面可以加副标题。比如作品第一号--电闪雷鸣,作品第二号悔恨之泪等等。”
对对对,李满屯与孙不武一致认为对,总名称就叫狂想曲。那个“想说就说”应当叫作品第四号,“打死也不说”应当叫作品第五号。
四人继续深入研究乱神诀,将酒馆的事完全丢到脑后。也不知过了几小时,四人兴趣不减反增。
不管这三人了。大概在李小鹰等六人被带离酒馆之后半小时,王老太在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你是李小鹰的母亲王淑芬吗?请你马上到派出所来一趟。为什么?你儿子在这儿!你哪来许多为什么?你儿子将人酒馆给砸了,快过来!”
王老太或者说王淑芬的脑袋“轰!”地一炸。从大牢里出来才多长时间,还没进家门呢,又进了派出所?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又要进拘留所,又要捡肥皂?想到这儿,王淑芬又是一阵恶心。
这次不进拘留所了,派出所决定送李小鹰等人去精神病医院。王淑芬及其他五个人家长都大声抗议,好好的怎么能送精神病医院?
好好的?一个警察歪着脖子斜着眼睛说:“你们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好人还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