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确实给了项少龙高分,但给张秋生的分更高。十个人参加面试,依笔试分数从低到高进去。九个人一般都不超过十分钟,项少龙也只有八九分钟就出来了。唯独张秋生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直到下班了才不得不结束。
很多人在外面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张秋生从头到尾都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神态自若从容自信。从开始的考问与答辩,到后来的相互讨论,考官与考生互相交流。
考官们事后都说,必须给张秋生高分。这位同志知识非常渊博而又扎实,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还是文学艺术、天文地理几乎是无所不晓无所不精。
那么有人问,张秋生作弊了?给考官喂复方脑残散了?没有,对于这个位子他不是志在必得,考上很好,考不上也很好。他甚至还有点担心,如果被录取了,今后在市政府工作能不能适应,是不是要成天地拍领导马屁。所以就没必要作弊,他完全是以口才折服了考官。
其实吧,也不能说张秋生是凭口才折服考官。他纯粹是话痨病发作,考官们都认真听,他就越说越来劲。
对于项家来说,项少龙屈居第二也没什么。招考章程上说择优录取,也没说必须取第一名。再说了,面试成绩不公开,谁知道自己是第几?
可是省委主要领导同志突然过问起这事,并将成绩调过去看了。再要说什么择优录取不是按名次的话,那就叫强词夺理。挑挑张秋生毛病,比如他不是党员。项少龙可是在大学里入的党,处级干部当然是党员优先。可是,万万没想到,张秋生竟然在中学就入了党,大一时满十八岁转正。
看看张秋生的档案,母亲梁司琪,麒林第二十一中学副校长。项家人恍然大悟,张秋生母亲是副校长,让儿子及早地解决组织问题是理所当然。项家人很佩服张秋生母亲,有眼光,自己家比起他母亲差远了。
还好,市组织部门解决了项家的烦恼。张秋生与项少龙两个都录取,不过张秋生分配去市建委任副主任。张秋生是建筑类工科博士,去建委是专业对口。
段山的组织部门找张秋生谈话,宣布了组织决定。原来还准备了一些说服工作的话,谁知张秋生一口答应,并且还非常高兴。张秋生当然高兴了,他就懒得去市政府。自己事自己知,他不可能跟在领导后面拍马屁,惹领导生气的事却肯定有。
组织部门很满意张秋生的态度,一个副部长亲自将他送到建委。副部长在建委欢迎张秋生的会议上,宣布了任命张秋生同志为建委副主任、建委党组成员的文件。
段山建委的主任叫诸东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副部长在的时候对张秋生热情似火,副部长刚走他就换了一副面孔,像张秋生欠了他二百元钱没还,脸上都能刮得下来二两霜。
接连两天都没安排张秋生具体工作。张秋生也无所谓,现在重要的是去哪儿租一套房子。这房子必需要高,起码有一面的前面没任何阻挡。这样开着门窗,我在里面干什么外面没人看见。
这样的房子不太好找。段山城要么是没开发的老式小区,要么是新楼盘。老式小区房屋低矮,新楼盘都像鸽子笼。
张秋生为什么改变以往的性格不买房而是租?现在买房不吃亏,在可预见的未来房价都会涨。他不想在这儿待长,这儿的气氛太沉闷。市建委的人明显不欢迎,在甩脸色给他看呢。所以他只想租房,混不好就回去,也不指望这工作吃饭。
市建委主任诸东升是个非常强势的领导。他父亲是老八路,段山地区仅存的几个老革命之一。他自己是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在当时这个学历很过硬。前几年又上了个在职研究生班,捞了个博士学位。
诸东升从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便是建委副科长。也就是说,诸东升是从副科长干到主任的,在建委已经待了二十年。可以说建委就是诸东升铁打的江山,他在这块地盘一言九鼎跺一跺脚整个建委口都要打颤。
诸东升有意冷落张秋生。他要杀一杀这个年轻人的傲气。刚开始工作就是副处级,这个起点太高。听说张秋生是这次全国公开招考的第一名,这就更加要杀掉他的威风,否则以后指挥不动。
让诸东升郁闷的是,张秋生对于这种冷落毫不在意。每天上午来点一下卯,然后就出去。下午再来点一个卯,然后又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