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场,贺兰抬头。楼上的唐川轻哼一声,挑衅似地朝他扬起了眉。
楼上的人在看风景,风景里的人也在看他。
秋日的风吹落树叶,打着旋儿掠过少年飞扬的眉眼,再飘飘悠悠地落下来,被贺兰伸手接住。
他扬了扬落叶——下来?
唐川趴在栏杆上嫣然一笑,挥挥手——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楼下楼上的人听闻贺兰来了顿时都探出头来,这儿是人,那儿也是人,一栋楼全他妈是黑压压的人群。
“贺兰上校!”
“哟噢噢噢噢噢噢!”
“贺兰上校你是来找唐川的吗!”
贺兰走到哪儿,都有热情的粉丝。
“唐川!有人找!”
唐川探出头去,“叫魂呢!”
楼下的薄言声嘶力竭地回应,“魂!!!”
楼上楼下顿时笑倒一片。
张潮生走出来,说:“你赶紧下去吧,不然我们这栋楼都要笑塌了。”
秦海也深以为然,“今天是周末,星网开放,你信不信现在一定有人在搞直播。”
唐川当然相信,所以尽管不请愿,他还是飞快地下了楼。老实人罗明光还往下喊了一声,“贺兰上校,他马上下来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唐川风风火火地从北七舍跑出去,朝贺兰招手,“走走走!”
贺兰无奈地笑,迈步跟上。
唐川以为这就好了吧,结果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记得别接吻!刚涂的唇膏呢!”
唐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
其实贺兰来找唐川是有正经事,西里克来了,要为唐川做最后一次的针灸治疗。这一次治疗做完,唐川的腕部神经麻痹就算基本解除了。
贺兰的宿舍里,西里克完成最后一个步骤,收了针,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护腕交给唐川,“这是我做的,里面包着一层药粉,你尽量多带带,有好处。平时训练过后也要记得常给手腕热敷,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马虎大意,知道吗?”
唐川点头,“知道。”
随后西里克又叮嘱了几句,就拎着药箱离开了。灵魂诗人西里克,又要开始他的星际漂流之旅。
对于这个跟他做了两辈子朋友的人,唐川一直是很感激的,于是在临别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多谢。”
西里克也不知怎么的,明明跟唐川才见过几面,却像老朋友似的。正想回抱他一下,却瞥见贺兰冷冷的目光,于是又讪讪地把手放下。
“有缘再会。”西里克挥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途,一个故事结束,新的故事就该开始了。
晚上,整个紫藤花军校张灯结彩。
布置在各条主干道上的光影装置全部启动,无数全息影像自夜风中绽放,是维也纳河畔流窜的音符,还有精灵湖上飞舞的蝴蝶。无数的照明光球像孔明灯一样飘满了校园上空,机甲系还贡献出了大约十多台高级机甲,像古老的骑士,握着手中的光剑,矗立在各个交通要道。
中央大厅的大门敞开,能容纳上千人的场地里早已布置妥当,鲜花和酒水都静静等着客人们的光临。
六点到。
一双双锃亮的军靴踩过光影交织的石板路,身姿笔挺的军校生们从敞开的大门里鱼贯而入,灯光照耀他们年轻而俊朗的脸,无论是谁,今晚都无疑是最闪耀的存在。
高年级的人是先到的,空出中央一块大场地,等着今晚的主角们。
不一会儿人来了,新生们都是按照班级为单位进场的,一个方阵接一个方阵。虽不如阅兵那么正经,但步伐整齐,气势昂扬。
指挥系打头阵,这群最讲究礼仪的精英们每次出场都恨不得把头上每根毛都梳得平平整整。随后是最高大魁梧的机甲指挥系,还有最没啥存在感的电子信息系以及其他各系,机甲制造系最后一个出场。
而因为唐川他们班只有六个人,被安排到了最后的最后。
田螺激动地握紧双拳,第一千零八百次问唐川:“我帅吗?头发乱不乱?衣服有没有褶皱?”
“相信我,今晚一定会有人无可救药地爱上你。”唐川安抚他。
田螺眼睛微亮,“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
回头瞥见前面的队伍,唐川拍了拍同伴的肩,“走吧,到我们了。”
举步走进去,就算只有六个人,抬头挺胸也能走出大部队的风采。然而他们刚跨进去,还没等大家看清唐川的脸,灯光忽然熄灭。
黑暗中,校长范黎的声音响起,“同学们,欢迎参加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我是你们的校长,范黎。”
聚光灯打到舞台上,儒雅的老绅士和蔼地讲着话,随后便是重头戏。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贺兰,为大家作简短发言。”